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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一辈子住在你的子宫里】【完结】 作者:我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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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姓钟的从那以后再没有找过我麻烦,酒吧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钵满盂满。

  月末结算的时候纯利润就有二十而万,扣除银行贷款的十万,给员工的工资,
下个月进货的钱,我和袁向东每人分三万。我一看那么多钱高兴得想把它们全花
了。

  我找来歌手夏小杰多给她五百块工资。她推脱说无功不手禄,我说你的歌声
给酒吧招来这么多生意,多拿些是应该的。她坚持不要,说我上班的时间没有延
长,原来怎么干现在还是怎么干,原来老板给我一千我现在还要一千。我执拗不
过她只好把钱收回来,说有机会请你吃饭吧。她笑了笑说先谢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钱没「送」出去,感觉很没面子。

  我忽然想到了黑哥。他是B社会的,不是慈善机构的,帮我的忙不能白帮。

  我和袁向东商量着一人拿两万五一共五万给黑哥,袁向东也是个明白人,他
说第一笔钱不能留,干脆把赚的三万都贡献了吧。我说别别别,我还得吃饭呢。

  我把钱给黑哥的时候着实费了一把劲,他推三阻四地不收,认真地说:「你
是不把我当成兄弟是吧?你以为我缺你这五万块钱吗?」我说黑哥你千万别这样
说,你这么说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知道你们也挺辛苦的,这五万块就当是我请兄
弟们去桑拿按摩了。

  最后好说歹说把他给说服了。他走了以后我有点怀疑事情的真实性,我真遇
见圣人了。我问袁向东说我这事做得对不对?这钱应不应该硬塞给他?他不假思
索地说,做得对!这世道,别想着求人办事不出血的,何况他还是B社会的。你
刚才给他他推推搡搡的,你要是不给他他在心里骂你祖宗十八代呢。

  想着袁向东的最后一句话我有些迷惑,到底是黑哥不够直接还是我小人之心?

  我拿着沉甸甸的五千大元,心里兴奋无比。这是我当老板以来拿的第一份钱
啊,我终于有资本在韩炜面前炫耀一番了。

  我为了给韩炜一个惊喜,不声不响地去了她的内衣店。

  她开的两家店是相邻的,一家卖班尼路,一家卖戴安芬胸罩。

  我去的时候店员已经走了,韩炜正准备关门,我随手拿起一个胸罩把玩着,
她打了我一下手说我好色。

  我说:「这么小的胸罩和内裤要那么贵啊?」

  「这个还不是最贵的呢。女人为你们付出那么多,男人这么点钱都舍不得花
啊。她们的乳房为什么下垂啊,还不是让你们摸的!」

  「那我也送给你一套吧。」我很认真地说。「我今天刚拿了钱。」

  「算了吧,我身材不好,穿了有什么用,都没男人看。」

  「怎么没人看,我天天看。」

  「就算有人看,你也希望快点把我身上的东西脱光呢。」说着突然把脸转向
我问:「你希望我脱光吗?你说,你说,你说……」

  「希望。」

  「你也希望别的女人脱光吗?」她一脸期待的表情。

  「希望。」我不假思索地说。

  她有些不高兴了,低着头撅着嘴。我把她抱过来说:「别生气了,我心里只
装着你呢。」

  她马上笑了。「其实我就喜欢你实话实说这个优点,所以呀,你万一对我不
专心想掩饰都掩饰不住,我肯定会察觉出来的。」说完朝我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
一下。

  我说我手里有五千块钱了,我存不住非得花出去不可,我买个礼物送给你吧。

  她说了一句话差点我噎死。「才五千块钱能买什么礼物啊?」

  大姐,我知道你财大气粗,你也不用这么直截了当吧?

  我硬着头皮说,礼轻情义重嘛,我要给你买个终生难忘的东西。

  我们东逛西逛,最后被她拉进翠华饰品店,她一眼看中了一个蜜腊手链,店
员吹得是天花乱坠,说什么是地中海延岸的千年树脂精制而成,具有驱灾辟邪之
功用,内敛浑厚的光泽,随着时间的推迟还会变换颜色。越说越邪乎,依我看这
玩意和高级点的佛珠没什么区别,韩炜却被说得心花怒放,下定决心要买下来。

  一看标价,四千九百九十九!还行,还给我留一块。

  结完了帐她兴高采烈地挽着我的手走出去了。她问我:「你说实话,给我花
钱你心疼吗?」

  我摇着头说:「不心疼。」

  「那就对了,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哈哈。」她捏着我的
脸说:「哎你怎么不笑呢?是不是我花这么多钱你不高兴了?你别不高兴啊,你
刚才的钱表面上是给我花了,其实也是为你自己花的你知道吗?你没看你把一打
钞票拿出来的时候那些店员小姐怎么看你的,她们的眼睛都放光了,她们肯定爱
上你了你信不信?」

  我闷着头说:「她们爱不爱上我都不关我事,我整个人都被你无条件买断了。」

  我还想给她买点什么终生难忘的东西呢,谁知道那个蜜腊她带了两天新鲜就
不知道扔在哪里了,找了半天都找不着。我心疼啊,不是心疼给她花钱,而是心
疼花钱买了之后她又丝毫不重视。

  女人啊就是喜欢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韩炜虽然从来不向我要什么贵重东西,但我知道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是因为
我给不起。她太心高气傲了,一般的东西不能带给她多大的惊喜。我以后要努力
赚钱,给她买她最想要的。以前我赚钱是为了下半身性福,现在赚钱是为了韩炜!

               (五十三)

  有一天晚上七点多韩炜打电话给我,问我吃饭了没,她刚吃了沙县小吃,如
果我没吃的话送过来点。我问袁向东让韩炜送还是我们自己出去吃,他说让她来
吧,我请她喝酒。

  我刚挂断电话,杨大少进来了,他还没见过韩炜,我产生了一种炫耀一番的
想法。我说我女朋友一会过来,我知道你阅女人无数,一会你看看她怎么样。

  十五分钟后韩炜自己开车过来了。

  杨大少看到韩炜时的眼神很怪异,目不转睛看了很长时间。韩炜被人盯着看
这么久,我好象吃了大亏一般,心里不爽。袁向东和韩炜吵嚷着进了包房,我问
杨大少,你说说看怎么样啊,我媳妇不错吧。

  他毫不避讳地说,相貌发面,我打九十分,身材嘛,我打十九分,属于安全
型的,是不是你天天在家操练她啊,怎么把她瘦成这样了?

  我笑着不语,他的评价使我充满自豪感。

  我跟他说,进去坐坐吧。他摇摇手说,不用了,我呆一会就走。

  为了表现出对韩炜的感谢,我吃得异常火暴,大汗涔涔,一口一个饺子,一
不小心噎着了,韩炜赶快过来帮我拍后背,她说,没人跟你抢啊,你干吗吃得像
最后一顿晚餐似的。我冲着她呵呵傻笑,说还不是因为你送的饭特香。

  袁向东说,我看着你们怎么那么酸呢,像老夫老妻似的,要不这么着吧,今
晚摆几瓶啤酒,添几个小菜,咱们把你们的事给办了吧。

  我说那不行啊,我要让韩炜嫁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这么委屈。

  韩炜认真地说,能嫁给你就行了,什么形式根本不重要。听得我心里喜滋滋
的,她真能在袁向东面前给我长面子。

  袁向东拍手起哄,大声说,好!好!海天,今天我可听着呢,人家韩炜这么
体谅你,给你节省开支呢,你也得有点表示不是?

  我拉着韩炜的手飞快地走出包间,顺手把音乐关了,走到台上拿麦克风大声
说:「各位朋友打扰一下,我说一件事,我身边的这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很
爱她,决定娶她,和她过一辈子,你们说好不好?好不好?」最后三个字我音调
提高了八度,扯着嗓子喊。

  台下喧闹声一片,像一锅煮沸的水,顿时口哨声,喝彩声不断。有几个人在
捣乱,一齐喊着:「吻她!吻她!吻她……」我看着低着头的韩炜,一口粘上她
的嘴,发现湿漉漉的。她推开我,脸上光亮亮,泪水沾满了她的脸。她逃也般跑
到外面,我追了出去。

  大街上灯光如火,车来车往声色犬马一片,吵得我心里乱糟糟,隔壁饭店的
照明灯发出幽幽绿光,打在韩炜脸上凄凄怨怨。她突然咧开嘴,露出血红色的舌
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猛然抱住我,含含混混地说:「我要嫁给你,我要给
你生孩子!我要给你生孩子……」

  哭声引得山崩地裂,我的世界瞬间倒塌,心酸不已。

  我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一边抱住她颤巍巍的肩膀,一边帮她擦眼泪。那些
为我而流的眼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很快地,我就知道,这场表白秀,是一种最大的浪费。

  第二天晚上杨大少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他破天荒地陪我一起啤酒,
边喝边和我讨论一些深层的问题。他问我怎么看待男女之间的关系,我以前没想
过,一时之间说不到好处。他呷了一口酒说,书上写着,女人有两个优点,但有
一个漏洞。男人虽然没有优点,却有一个长处,所以男人就善于抓住女人的两个
优点及经常弥补女人的漏洞。

  我听后不禁拍手叫绝,这是谁创造的,说得这么切合。

  他接着说:「男女关系说白了就是这么恶俗,不管平时怎么高尚,两个人一
旦精赤条条地睡在一起,就变得丑陋不堪。你承不承认?」

  我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并不是完全同意他的话,觉得他有些偏激。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我:「小盖你和她是认真的吗?」我知道「她」是指韩
炜。

  我当时碍于男人的情面没有心里话,应付地说:「什么认真不认真,凑合着
在一起呗。」

  「哈哈,你说的是真的就好。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们什么话不能说啊,你还不知道我吗?一向
直肠子,有什么话你就对我直说。」

  「那我就告诉你,两个月前我看见她和一个老头子开房。」

  我脑子嗡地炸开了。

  「不可能!你看错了吧。」我哼哧地笑着,笑声里明显隐藏着心虚:「你怎
么知道是她啊。」

  我瞬间产生一种很幼稚的想法,他看上韩炜了,想用这种方式挑拨我们,他
可以趁虚而入。

  「我昨天第一眼看见她就认出来了。两个月前我在宾馆开房,我叫的那个女
人还没来,我在里面洗澡,等我出来的时候有个女人闭着眼睛躺在我的床上,她
就是你女朋友!我看见她长得挺清秀,挺喜欢她的,我跳上床之后她睁开眼睛惶
恐地看着我,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我心里骂道,这人脑子有病。没多久我叫的
那个小姐来了,我才反映过来你女朋友走错房间了。一个小时以后我出门的时候
刚好看见她从对面房间走出来,看见我很尴尬地低着头,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
人下楼了。」

  我的心里好象有无数只虫子在爬行,疼痛难忍。我像一根木桩僵直地坐着,
嘴角牵动着,艰难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个疑心特别重的人,我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已经承认它的真实性,因为我
一向认为空穴来风,杨大少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说这种话。我之所以这样
问,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罢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告诉你啊?我完全可以装不知道。我想了一个晚上,才决
定告诉你,不然你傻头傻脑的被她骗一辈子也不知道!为了你这个朋友,难听的
话我说!不是人的事我做!你不领情可以,总之我的话说到了,你们以后不管结
果怎么样,我都不觉得对不起你。」

               (五十四)

  我是横冲直撞地回到家的。韩炜见我回来这么早奇怪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你回来那么早。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如水,静若处子,谁知道这副面孔背后隐藏着
巨大的欺骗?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笑着对我说,我去给你
热饭。我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弄疼了,她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地问:「你
想干什么?」

  看着她那双女妖似的眼睛,我忍不住火气窜上脑门,几个月前她也是用这种
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吧?

  「你告诉我,我在看守所里的几个月里,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她花容失色地问:「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你别给我来这套?还敢给我不承认?还在我面前装纯!我不会没原由地这
样问,你……你说这话就不心虚吗?」

  她身子一软,坐在了沙发上,眼神空洞无神。

  我万念俱灰,她这样就等于默认。我应该高兴啊,她终于承认了,这不正是
我要达到的目的,我怎么反而更沮丧?

  「啪」地一声,一巴掌狠狠地落在她脸上,她捂着脸,强忍着眼泪。

  「你还真犯贱,我在里面受苦受难的,你在外面跟别人去开房,你对不起我
吗?」

  「我就是犯贱!我就是发骚!我不甘寂寞了,我有需要了,我饥不择食了,
找一个五十多岁骨头快散架的老头也能将就,行了吧。」说完猛烈地哭起来,撕
心裂肺的声音震荡着我的耳膜。

  「哭!哭!你还有脸哭!都没脸没皮了,还知道哭!我是不是得给你立个牌
坊!当了婊子还不承认!」我走到厨房拿起一个塑料盆扔到地上大声呵斥:「哭
吧哭吧,我让你哭到把脸盆装满为止!到时候你哭不出来都不行,你不哭了我逼
着你哭!」

  她突然野兽般奔到门口,身体撞到门上,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门打开,跑了
出去。愣了好一会,我才跟出去。

  她跑的很快,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我心乱如麻,害怕她情急之下
做出过激的举动。

  走到马路边我看见韩炜没头没脑地闯过马路,两面的汽车紧急刹车发出尖锐
刺耳的声音,司机探出头来骂娘了。臭女人,别想着不明不白地死!我拽着韩炜
的胳膊试图把她拖走,她脚底钉钉子般在原地不动。我气愤地说:「你不要命了!

  赶快走!别赖在这等死!「她抽搐着身体说:」你别管我,我今天就是要死
在这,死在你面前!「

  我死活总算把她弄到路边来了。「你别在外面丢人,跟我回去,要死也得把
话说清楚了再死!」我想把她拽走,她像疯子一样- 撕打着我,路人伸长脖子观
望,投来怪异的眼光,弄得我脸上臊红一片。

  她的目光像寒冰一样射向我,说:「要不是我陪你们总经理睡觉,你以为你
能出得来吗?你早就死在里面了你知不知道?」

  我脑子哄然炸开,浑身冷一阵热一阵。

  「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拿我当幌子,我根本就是清白的,我早就该放出来了。」

  「你是早就该放出来了,你的案子证据不足,最多关你一个半月就应该出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关你四个月!你想过没有?是宋欣想整死你啊!他们在拖
延时间,恐怕再过一个月就多弄出几个人证物证,到时候你还想翻身吗!」

  我整个思维陷入混乱,没想到韩炜是为了我,我刚才还说出这种伤害她的话,
我又后悔又懊恼。我太爱面子了,拉不下脸,就强词夺理地说:「谁叫你出卖自
己的身体救我的?我宁愿进去坐牢我也要活得堂堂正正,而不是靠女人出卖肉体
保命!」

  她冷冷地笑了几声说:「你以为你进去还能挺直腰板做人吗?你罪名要是成
立至少也得呆十年!等你出来了你父母早就死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不能咒我父母死!你承不承认你有错?就算是你为了救
我,你和别的男人睡觉你也有错!」

  「你凭什么说我有错?你没有错吗?我不干净,你也不清白。咱们半斤八两
谁也不欠谁的了。你以为你和宋欣的事我不知道,你别把我当傻子了好不好?我
早就知道,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满足于只有一个女人,我一直在忍耐,我要看
看我能忍到什么程度。我要让你知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人
是谁!告诉你盖海天,我自问做的一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你,这事你
去问任何一个人,看看还有谁能做到我这一点!明明知道你的不忠还拼死拼活地
捞你!但是今天,我总算明白了,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看来什么都不是!我真替我
自己不值!」

  我已经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刺一样,把我的脸扎得火辣辣
的。我是应该心疼她的,她为了我才受这种委屈。可我还放不下我的面子,膨胀
的自尊心苦苦挣扎着,我就像一只刺猬,为了自己不受伤,却刺伤保护我的人。

  最后我胡搅蛮缠地说了一句:「你承认错了吧,承认一句我就原谅你!」

  她怒气冲冲地说:「你怎么不承认你的错!你去死吧!」

  说完脚底生风地走了。

  我对自己说了无数次,追上去,追上去道歉。但是腿脚像得了麻痹症,一点
都不挺使唤。

  我像一个幽魂,飘荡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像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那般失魂
落魄。五光十色的灯光看得我眼花缭乱,内心波澜四起。我双手一遍一遍地掳着
我的脸,欲哭无泪。

  大学时候我们几个男同学在一起讨论,新婚之夜发现自己的老婆不是处女怎
么办。有人说不是处女第二天就离婚,还有人说,不是处女以后天天晚上出去鬼
混,天天一夜情。突然有一个人问,如果结婚时是处女,结婚后又和别人上床,
那这个处女有什么用?你也不是唯一占有她的男人啊。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回答不上来了。

  男人有时候太贪婪,不仅要女人的第一次,还要女人的每一次。

  我拦了辆车回酒吧,到了以后才意识到我不能和任何人说,袁向东本来就对
韩炜不满意,我再说出来这件事他对韩炜的印象就更差了。这种不能倾诉的感觉
真是苦不堪言。

  歌手夏小杰还没有走,和袁向东坐在一起喝酒。我问她:「这么晚你怎么还
不走,你们寝室不是要关门了吗?」

  夏小杰说:「东哥心情不好,你又不在,他就让我陪他坐一会。」袁向东不
清醒地说:「小杰啊,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要站起来,我看他晃晃
悠悠的架势怕他站不住,我说还是我送她吧,你先去睡一会,醒醒酒,一会我回
来找你。

  我开着袁向东姐夫送给他的夏立2000送夏小杰回去,这种车开得我颜面
全无。

  一路上我们都很少说话,有些尴尬。为了调节气氛,我问:「小杰啊,你说
向东心情不好,他说没说为什么啊?」

  「我问他,他没有说,我就没问了。他一个劲地喝酒,后来突然问我,如果
你爱一个人,愿意给他生孩子吗?我哪知道啊,我还没想那么远呢。我就随便说
了一句,愿意。他听完后脸一沉,再也不说话了。」

  我大概知道袁向东为什么闹情绪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其实我知道像她这样的年龄,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是问了,希望能在她口中得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她说:「什么?」

  「如果为了救一个你真心爱的男人,必须和另一个你不爱的人发生肉体关系,
你会这样做吗?」

  她坚定地说:「会。」

  「那你不怕你爱的那个人嫌弃你吗?他可能会说你肮脏,说你不忠贞。」

  「我这样对他他还嫌弃我的话,那么他就该千刀万剐了。如果保不住他的人,
我还对谁忠贞呢。」

  我听完心里卸下一块大石头。

  夏小杰说得对,如果保不住我的人,韩炜还对谁忠贞?

  我回酒吧的时候,袁向东睡着了。我把他摇起来,我说快醒醒,赶快回家,
再不回家你们家猪猪不让你进门了。

  袁向东摇了摇手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她就来求我,我也不回!

  我说别瞎闹了,都不是小孩子了,能不吵就不吵吧。

  他鼻子一抽,险些哭出来。他说:「我们之间恐怕不是吵架那么简单。」我
的心缩了一下,难道白苏那件丢人的事已经败露?

  他接着说:「从她上次流产以来,她一直都偷偷地吃避孕药,你说这是为什
么啊?她是不是心里还装着别人,不想给我生孩子?」

  「她可能不想这么年轻就生孩子,女人生完孩子身体走样就难看了。」

  「就算难看我也要她啊。她是不是不爱我,连孩子都不想给我生?」他问这
话的时候认真而专注,原来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那么可怜。

  「不会吧,你别胡思乱想了。看来你太紧张她了,才会这样患得患失。袁向
东,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你怎么也变了?」

  他苦笑着不说话,过了一会我问他:「你想没想过去领养一个孩子?」

  他立即火冒三丈:「我脑子叫车门夹了?好好的干吗不弄个亲生的?」

  「也对,还是自己亲生的好。」我附和着。

  我担心白苏不能生孩子的这件事早晚有一天要暴露,到时候,袁向东能不能
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受不了他的欺骗。

               (五十五)

  第二天我买了一大束玫瑰花准备向韩炜负荆请罪。说到花我真惭愧,和她在
一起这么久我从来都没送过花给她,她也不管我要。可能我们两个人都是实际的
人,早已经省略掉这种小把戏。到她的店里找她,店员说她不在。打她的手机她
关机。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恨透我了,就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我跑到她的公寓去碰运气,看看她在不在。在门口的时候我明明听见电视开
得很大声,我兴奋地敲门,敲了一下后电视没有了声响,屋子里鸦雀无声。我把
耳朵紧紧贴在门上,仍然听不见声音,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怎么能骗得了我。我
情急之下鲁莽地踹门,踢了大概一分钟,我的皮鞋都踢走形了,里面还是没人应。

  我气急败坏地把玫瑰花扔到地上,用鞋底蹂躏,直到看着它们支离破碎。

  「女人就是喜欢被男人追逐的感觉。你不承认错误吧,她不原谅你,你承认
错误吧,她就更有理由不原谅你了,非得折腾个人仰马翻众人皆晓才罢休。这毛
病都是男人给惯的,凭什么两个人闹矛盾就得男人低三下四地认错?凭什么男人
就不能任性?韩炜和白苏一样,俗人一个!本事再大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严
重者离家出走。这样的人都好对付,你去搅和三遍四遍把她弄烦了,看她还原不
原谅你。不行就霸王硬上弓,把她放倒在床,什么矛盾还不被柔情蜜意融化了。」

  袁向东看我愁眉苦脸地喝酒,知道我和韩炜闹别扭,他大发言论,给我出谋
划策。他说的句句在理却于事无补。我没有告诉他来龙去脉,这次的性质和一般
情况不同。

  我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一看急了:「怎么着,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别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了,
走吧,咱哥俩有日子没出去耍宝了吧,趁今晚没人打扰……嘿,你倒是走啊?」

  他拉着我的胳膊,我顺势站起来,和他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他要去取那辆破夏利,我觉得开这个车太掉架,就不想出去了。我说还是回
去吧,今晚没心情。我不知道当时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潜意识里坚持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当真是为了韩炜保持清白,她知道后会不会感动?

  袁向东看看我说,回去就回去吧,看你整个都蔫了,估计一会也挺不起来。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白苏和她表妹在那,白苏问袁向东刚才哪去了,袁向东
眼皮不眨一下说吃饭去了。我替袁向东捏了一把汗。

  小表妹以前偶尔来过,为人大大咧咧,或者说是轻浮,样貌与白苏相似又逊
色一些。今晚来得正是时候,我正需要一个人陪我解闷。

  趁两个女人都在我请教一个问题,我说:「你们女人和男人红脸的时候心里
是怎么想的?是打心眼里恨男人打算恩断意绝还是等男人主动承认错误就原谅他。」

  袁向东说我问题问得很白痴,还说我动机不纯,是想暗示某人今晚情绪低落
要人陪吧。我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斜了他一眼说你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别插
话。

  小表妹说:「你自己也说不解情况了,我们怎么回答你啊。你把你的事说出
来,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我说,算了不说了。然后拿起酒杯继续喝酒。

  过了很长时间,我看了一下表,不到十一点,我有点迷糊,头重脚轻地走到
包房栽倒在沙发上,我双手按住太阳穴,试图把头疼减轻到最低。我打算就在这
里一睡不起,家里没有女人,家不成家,如果只是找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头疼加上酒精作用,我很快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春梦,梦醒后浑身粘乎乎的,喉咙干渴,我感觉内裤很粘,我看
见裤子撑起来了,一柱擎天,我正在回味刚才做的美梦,这时候传来一个很浪的
笑声,黑暗中我看见小表妹坐在沙发边上看着我。想必她看见刚才的一幕了,我
的脸呼啦一下红了,红到脖子根。她说:「别不好意思我刚才都看见了,呵呵,
你刚才梦见美女洗澡了是不是。」

  我看她一点也不矜持我也就大胆起来。「梦见你了,梦见你光着身子想我扑
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她突然背对着我把乳白色针织的外套脱下来,
黑色的胸罩吊带露出来,门缝里射进来的光打在她身上,肌肤雪白细嫩。

  我紧张地说:「大姐我怕了你了,赶快穿上衣服,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
对你做什么。」

  她转过身,两个杯罩快要承受不住两个馒头般的乳房,快要暴烈了。我下体
变得紧绷,终于忍不住把她拖到怀里和她热吻起来,我的手迫不及待地从后面解
开她的裙子拉链,刚想扒开她的内裤,她突然对我说:「我把第一次给了你,所
以你要记得我。」我听完神经紧绷起来,我立刻把她放开,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说:
「开什么玩笑啊。」

  她也放肆地笑起来:「哈哈,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是开玩笑,来吧。」

  我一反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个人的重量把沙发陷下去一个坑。

  完事之后小表妹自己把衣服穿好,坐在一旁看着我。我想上厕所,又不好意
思事后就走人,只能死憋着。我只希望她快点走。

  屋子里很静,只能听见我们的喘气声。我点了一根烟来抽,顺便问她:「你
抽烟吗?」

  「不抽。」

  我把烟盒放下,她突然问:「如果我真是个处女,你刚才还会对我动手吗?」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我被她问愣了。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等我下
次遇到处女的时候再告诉你。」

  她笑了起来,笑得很YD。这时候袁向东进来,他把灯打开了,说道:「这
么黑怎么也不开灯啊。」

  小表妹不好意思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以后再来找你啊。」我傻
傻地点着头,想着「以后再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小表妹走了以后袁向东脸色难看起来。他说:「你搞什么啊,你怎么饥不择
食了?你惹她干吗?」

  「刚才我确实是……」

  「身不由己了是不是?」他没听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男人要是用大脑想事
啊,除非他下半身不遂!你今晚上不是挺君子的吗?我怎么拉你出去你都不去,
刚才怎么就……和着你是跟我装是吧。」

  「刚才的情况你不知道,我实在是经受不住引诱,你也是男人,你应该理解
吧?」

  「我不理解,你怎么就不想一想,你搞谁也不能搞到她头上,就她和白苏的
关系,要是出了问题要负连带责任。」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说,她这个人,难
缠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出了问题,我跟你一起完。」

  我畏畏缩缩地看着他,恐惧感从心底冒上来。

  三点多酒吧关门,偌大的空间只有我一个人,屋子静得连脚步声都有回音。

  我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懊恼不已。一方面因为怕小表妹找我麻烦,更主要
的是,我想到了韩炜。

  韩炜,这是我最后一次做对不起你的事,也算是找点心理平衡,以后我们就
真的谁也不欠谁了。想到这里我又对今晚的事理直气壮起来。

  我不想吃闭门羹,我害怕被别人拒绝。这种性格往往使我趋于被动的境地,
我只是等待,等待她主动找我。但是没过几天我忍不住又跑到她的店里看她,她
正在向顾客介绍产品。我不敢贸然行事,怕她让我当众出丑。我在她对面的快餐
店喝饮料,眼睛总盯着门口,就怕一不小心把她弄丢了。我一直坐到晚上,忍住
饥肠辘辘,我佩服起自己的坚持不泄来。

  晚上她取车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她,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来,我们目光交
涉在一起。我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很不好意思,实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我
木讷地说:「你……跟我回去好吗?我们忘记过去,以后好好过吧。」

  她眼帘低垂着说:「回哪里去?哪里才是我真正该去的地方?哪里才是我真
正的家?」说完她鼻子一皱,又有哭的趋势。「你还是走吧,我们根本没有将来,
可能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

  我走上去抱住她说:「别想让我走,我怎么可能走?我还欠你的情呢,我还
欠你婚礼,这些东西,我要用一辈子来还。」

  她瞅着我怨恨地说:「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让我低三下四地承认过错,然后
你施恩一样地原谅我?就算要承认,也是你先承认。我对你以前的事都不追问了,
你为什么还斤斤计较?是不是因为我曾经走过错路,一步错百步错,我一辈子都
要看你的脸色,连指责你的权利都没有?」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理亏,但我还想挽回一点面子,不至于输得一塌糊涂。

  我死气白赖地说:「你真的错了,咱先不说这件事对错是非,你不应该说我
父母死吧?你得承认你说过这句话是不是,你这是对老人的不尊敬,我最痛恨谁
对我的父母不敬。你还不承认你有错吗?」

  她突然用力抱住我,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泪水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她憋
屈地说:「这一次……我就在你面前……不要尊严了。我承认,对不起,我不应
该那样说你父母。」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口是心
非的人,也不想在你面前扮清高。离开你的这几天,真的很想你,有时候想着想
着就一个人哭了。我又害怕我们没有将来,所以想快点作个了断。你昨天去我那
里敲门的时候我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等你走了以后,我捡起已经不像样子
的玫瑰花,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哭到后来我都喘不了气了。我后悔没给你开门啊,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我还下贱地想,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
找你的。可是我又怕啊,我害怕你以后又来惹我,你看我都老了,我都有皱纹了,
我经不起折腾,你以后不能再让我伤心了。」

  我抱紧了她,她楚楚可怜,肩膀一抽一抽的,我的心也随着她起伏难安。我
很后悔那天晚上一时冲动和小表妹做出那种事来,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会是什
么样的反应?我扬起她的脸,她脸上的脂粉更浓了,身上的香水味更烈了,抬头
纹渐增,眼角的鱼尾纹在她不经意的笑容中暴露无余。我是万万不敢和她说的,
她若是知道,便永远不会笑。

  我才发现,那些贵重的化妆品掩饰的仅仅是她逝去的青春容颜,却止不住她
一滴一滴流向生命尽头近乎干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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