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间房,四面还是石壁,只是壁上除了火把之外还
挂了许多样子奇怪,她从未见过的东西。石壁的前面竖着几根石柱,有粗粗的铁
链子一圈一圈的缠在上头。
这里是地下,潮湿阴凉,还有些闷。鼻间闻到一股怪怪的味儿,有点像久不
通风的霉味,有点像泥土的腥味,除此之外,这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再闻一闻,胸口就涌上阵不适,莫名的有着些不舒服。
墨九仔细的看着四周,火光照亮的壁上是斑斑驳驳,暗暗的颜色,一块一块
的,转动着脑袋再看过去,墨九突然定住了,她慢慢的睁大了眼睛,仿佛是难以
置信,眼睛眨一眨,紧接着身体狠狠一颤,她猛的朝一根石柱冲了过去。
「岳哥哥!」
石柱前有个人,她开始还未注意到。虽然他垂着头,但那身形熟悉,她又怎
会辨认不出?
他身上的黑衣已是凌乱不堪,破的破,裂的裂,几乎成了碎布,他的头发散
下,结成了一绺一绺,靠近了他,那股怪异的味道更是浓重,墨九焦急的再唤:
「岳哥哥??」
她在叫他,可他依然垂着头,动也不动,半点反应都无。墨九伸手按上他的
手臂,却摸到一手的潮湿,翻开手心一看,她愣住了。
这是……血?
第113 章、急了的「兔子」
不光是如此,墨九这才发现,原来男子身上的衣衫并非是暗色,破裂的布料
被黏腻的液体染透,在其间露出的皮肤上布着一道道的口子,深深浅浅的红,翻
卷的皮肉,墨九惊吓住,一时之间怎么也反应不过:「这……这是怎么了……怎
么会……怎么会这样……」
连唤了好几声,男子依旧毫无动静,墨九不敢摇他,也不敢下手乱碰,她只
能小心的拨开那散下的长发,想要捧起男子的脸来查看。
摸到头发,湿湿黏黏,摸索到男子的下巴,也是湿黏一片,一双手心染满了
红,墨九终於明白,原来那令她不适,那咸涩的腥味,是血的味道。胸口一阵阵
的憋闷,脑门突突的跳得厉害,这一片片的暗红仿佛在无边无际的蔓延,刺的她
眼睛生疼,让她的视线瞬间模糊。
「岳哥哥……我是墨九啊……你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了??」
墨九踮着脚,颤抖的捧住男子的脸。抿着的唇,挺直的鼻梁,熟悉的轮廓,
上面满是血污。那一双星子般的黑眸闭阖着,似乎是无知无觉,清俊的脸庞上却
横着一道长长的血口,划过了男子的左眼,划开了他的左颊,由眉尾一直延到了
他的嘴角。
凝结的血块簇在伤口周围,叫人触目的是,男子的左边眼窝突陷了一块,红
白相间的液体从中间的凹处流出来,一眼看去,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墨九倒抽了一口气,一声惊叫生生哽在了喉咙口,她手脚发软再也捧不住男
子的脸,整个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几乎是立时,她转身向后冲去,拳头爪子伸出来,直接就往站着的男子身上
招呼。
「你做了什么?!你对岳哥哥做了什么?!」
兴许会呆会傻,兴许会哭个不停,最多也就是晕过去,乌少正猜测有三,却
没料到这瘦小女子会做出这般的举动。
楞过之后,他边迅速抵挡压制,边厉声低喝:「你在发什么疯!」
他是乌府的主子,他是乌家大少爷,她只是个弱女子,无依无靠的,人没有
他高,力气也没他大,她怕他,她胆子小,她反抗不过也不敢反抗,之前的种种,
她都忍了捱了。今日,在这里,在这个时刻,她第一次展露出真实情绪,那些压
抑的愤怒,压抑的恨全都爆发出来,她是豁出去了,若这叫发疯,那便是吧。
岳哥哥是那么好的人,他可怜她,所以答应带她走。她是有后悔的,就算王
爷留她,就算岳哥哥安好,她也是准备回来的。她可以任凭他处置,她这么的求
他……想要走的是她,提出要走的也是她,错在她不在岳哥哥……为什么……为
什么要这么对他?!
不知不觉,眼泪已是淌满了一脸,墨九不依不饶的挥舞着手臂,嘴里高声尖
叫着:「坏人!你这个坏人!!」
眼看着双臂就要被男子制住,墨九二话不说低下头,张嘴就是一口。男子吃
痛,力道缓了一缓,她便乘这机会,张开手掌,用力的挥去。
「啪」,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石室里荡出不大不小的回响。
「咚」,这一声稍稍有些大了,墨九肩膀上受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再一屁
股跌坐在了地上。
颊上火辣辣的,乌少正伸手一摸,不光破了皮,好像还被抓出了血。他极其
缓慢的放下手,脸色瞬间变的铁青,他瞪着坐在地上的人,眼里有大片阴云在迅
速汇聚。
墨九仰着脸,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这一下,她是掌爪并用,使了大劲儿。
看着男子脸上那几道明显的血痕,她几乎要得意了,她恨不得放声大笑。他觉得
痛吗?他生气了吗?他挨的这一下,能和岳哥哥受的苦相比吗?!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灼灼仿佛能喷出火来。思极到那个人,
墨九一骨碌的爬起来。也不管面前人的脸色有多难看,眼神有多吓人,她直直冲
回石柱前,焦急的察看那晕去的人身上还有没有更重的伤处。
认真的检视下来,除了眼睛,似乎是没有伤的更厉害地方了。墨九小心整理
着他的头发,没有水,没有巾帕,她就用袖子轻轻擦着男子脸上的血污。擦着擦
着,眼里酸涩的厉害,指尖在男子脸上游移,想要碰触又怕弄疼了他。
他的眼睛伤的那么重,一定很疼很疼……她不敢去细想这是被什么东西伤的,
又是如何伤的,这伤的过程一定很可怕,所以他才会晕过去了。他听不见她叫他,
他也不能开口说话……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想要走,更不该要他带她走的……她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是她连累了他,是她害了他。
「岳哥哥,我来了。」墨九低低的说道,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抿入了
嘴角,涩的发苦。她心中加了句:岳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只要你没事,无论
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墨九手下轻柔,衣袖染上了斑驳的血迹,可是无论她怎么擦却总也擦不干净。
脖颈上,裂开的布料间,那些深色的伤痕,一道一道的密布。墨九紧紧咬着唇,
心疼,自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没命的掉:「这么多的血……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她知道光是擦去血污是无用的,她不是大夫,看不出他现在情况究竟是如何。
表面的伤处她能看的见,那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会不会其实是很严重的?他需
要大夫的诊治,就像她之前受伤时那样。流了那么多的血,他需要上药,这里又
阴又湿,伤下的地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那些缠绕於身的铁链,墨九解也解不开,搬也搬不动,静默了好一阵,她只
得转身回去,无言的跪了下来。
从进了这里之后,乌少正始终是冷眼旁观。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但兔子
就是兔子,始终变不成老虎,待认清了情势之后,看看,它还不是只有乖乖束手
的份儿?
第114 章、来好好算算账(一)
「怎么,还未疯够么?」乌少正看了身前人一阵,语带讥讽的开口。
墨九咬了咬唇,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不……不是的……」前一刻才发
泄过了情绪,这一刻,她又跪了下来。她甚至在后悔,后悔之前的冲动。方才之
举,只是逞了一时之快,可接下来呢?他还是乌府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她依旧是
人微不足道的言墨九。
这是不是注定的命运?再无奈,再不愿,她束手无策……她还是得低声下气
的求他。
「大少爷……」
「大少爷?」乌少正哼笑了一声,缓缓弯低了腰,一把捏住了那方小巧的下
巴,「你不是疯得正痛快吗?怎么这会儿又叫「大少爷」了?」
墨九闭了闭眼,咽下了喉间的苦涩:「……大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少爷……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求求你了……岳哥哥他……」
「哦……原来你是有求於我。」乌少正似是了悟般的点点头,「怎么样,终
於见着想见的人了,你高不高兴?看得可清楚?看得还满意?」
正因看的清楚,所以她难以置信,她震住,正因看的太过清楚,所以她的心
好疼好疼:「……高……高兴……谢谢……谢谢大少爷……」
「既然说了高兴,那还苦着这一张脸作什么?」乌少正眯了眯眼,嘴里啧啧
有声,「你在哭些什么?哪里不舒服了?哪里难受了?」
墨九的脸上满是泪痕,一双泛着水光的黑眸饱含痛楚,除此之外,还有小心
翼翼的祈求。
「我来猜猜,你是想求我,放了他?」
短暂的停顿过后,一颗小脑袋轻轻的点了点。
「最好再叫大夫过来,为他诊治一番?」
没有隔上很久,一颗小脑袋再次轻点了下去。
「嗯,这倒也未尝不可。」
男子悠悠的说出这一句,让墨九的眼睛「腾」的亮了。
她没有听错吗??他说可以放过岳哥哥?还会叫大夫为他诊治?还没来得及
激动,就听到男子慢条斯理的加了句:「不过呢,你身上还有账未完,所以现在,
我们就先来好好的算一算。」
什么账?什么意思?墨九还未辨明白,下巴处的大手就突然抓上她的脖颈,
将她整个人提起用力的甩向后方的石壁。
石壁又冷又硬,后背被撞得生疼,脖子上的一只大手,叫她呼吸困难,眼前
好一阵晕眩。
「我说过,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你是真傻还是太过天真?密
谋私逃,你以为下个跪认个错,我就会这么放过你了??」
墨九惊恐的睁大了眼,大手卡的牢牢,她都快要透不过气了。发不出声,只
能拼着力气移动着手臂,对着脖子一阵乱抓乱扯。
这时,大手松了一松,她沿着石壁滑下几分,脚尖终於勉强踮着了地。闷闷
的连咳了好几声,苍白的脸上都已憋出了血色。眼前一片水汽朦胧,她迟缓的眨
着眼,看到了一张满布戾气的脸,这样的狰狞之态,这样的残暴之色,她是再熟
悉不过,墨九下意识的打起了冷战。她只想着求他,希冀着低头认错,苦苦哀求
能打动他,能有作用。可她怎么能忘了……忘了他原本的面目。他残忍,不留情,
他说……不会放过她。
上一次,她死里逃生,那这一次……她还会有活路吗?
男子盯着她,目光莫测,由上而下,一寸一寸滑过她的身。墨九被看的浑身
发凉,控制不住的颤抖,一阵大过一阵。只见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
大腿,只听「嘶啦」一声,大手使力,一把扯下了她下身的衣裙。
他在做什么?墨九脑中嗡嗡作响,浑然不觉,她已将心中的疑问脱口问出。
男子诡谲的扯开薄唇,偏头向石柱那边扫去一眼,再凑近了她,意味深长的
低语:「我要做什么?你说呢?」
墨九愣愣的随其望向石柱,愣愣的再将目光转回到男子脸上,她看着那抹富
含深意的笑,感觉到大手摸上了她的亵裤,她悚然一震,全身瞬间凉透了。
他……他这是……
她终於懂了,她终於明白了。她胡乱踢动着双脚,开始没命的挣扎:「不…
…不要!放开!你放开!」
男子轻易的将她制住,一边恶意的笑道:「你在怕什么?怕他一个不小心醒
了过来,怕被他瞧见么?」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她不光是怕她简直是不敢相信。
岳哥哥在这里啊……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要在岳哥哥面前对她做下羞耻的
事,要她如何不怕?要她如何不抗拒?
大手渐渐开始发力,她仿佛能听到刺耳的裂帛声。鹅蛋小脸已是唰白,石室
里回荡着她凄厉的尖叫:「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撕心裂肺的呼喊,乌少正却听的愉悦非常:「你最好乖一点,你不想救他了
么?不想我放过他了么?有人在旁的感觉,不试一试,你又怎知你不喜欢呢?」
喜欢?不可能的……绝无可能的。她宁可他打她,哪怕被打得死去活来,也
比现在这番,好上一千倍一万倍。她做好了准备受罚,可她没想到,他施与的「
罚」,竟是这样的。他没有打她,他只是令她不堪至极,若是岳哥哥醒来……若
是被岳哥哥瞧见……叫她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墨九狂乱的摇着头,声音都喊的哑了:「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
我……放了我……」
心,紧紧揪成了一团,绝望苦涩的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唇上都已咬出了血,
可她依旧压抑不住,终於痛哭失声:「不要……不要在这里……求求你……求求
你……」
此时此刻,求他,会有用吗?但她能怎么办呢?除了求他,求他,求他,她
还能怎么样呢?
乌少正看着面前人一脸的狼藉,哭的像是天榻了一般,哭的连喘气都是艰难。
那么无助可怜的样子,像是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像是经历了什么残忍的不得
了的事。作家的话:大姨妈很能折腾人……明天继续双更~预知大禽兽会是如何,
且看下回分解。
第115 章、来好好算算账(二)
胸口有些异样,微微的刺痛,让乌少正停下了动作。
自打跨入她的房门,自打确定了这个事实,听到那些浓情蜜语的低语,看到
她一脸无措的惊惶,他的怒火就奔窜在四肢百骸,一刻也停息不了。
她一夜不归,还与别的男子饮酒作乐弄了个酩酊大醉。直到她醒来,他忍了
又忍,他告诉自己,他有的是耐性,他总是要好好治她的,不是么?
带她来这里,除了想吓她一吓,给她个教训,他承认他还存了别种居心。
他是故意的,知道她担心,知道她焦灼,他让她亲眼见着血腥的一幕,他恶
意如此,因为他妒忌。
她想逃。
并非被动,并非是胁迫,是她确确实实,出自真心的想离开。
她要乌岳带她走。
为什么是他?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竟已如此亲密?是在言府么?是在她破身
那一晚么?
她口口声声,说全是她的错,说与他人无关,说任凭他处置。进了这里之后,
她眼里就只有那个人,那些心疼痛苦,她连遮掩都不欲。
那样的温柔表情,他从未见过。她为那个人流泪,为那个人苦苦哀求。她一
改平日畏畏缩缩的样子,发疯似的反抗他,责问他。
她居然敢?她怎么会敢??
因为看见了那些伤?她在为那个人不平?她那么心疼,那么难过,她就那么
在乎他么??
他不舒服,他很不舒服,为什么对着他,她就只有惧怕,他更想问的是,为
什么自己竟是如此在意?
是的,他在意她对别的男人温柔低语,在意她为别的男人流泪,有关她的一
切,他都该死的在意!
为什么会这样?他真的不懂。
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把握得当。对他而言,女人,只是个工具。发泄抑或
是利用,向来影响动摇不了他半分。而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姿色还是才情,没
有任何可取之处,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却令他生出了异样。
他告诉自己,兴许只因一时新鲜,兴许这些只是错觉,可事实是不是这样?
他迷惑,他也无法确定。
在搅乱了他之后,她竟然想要逃离,竟然想从他身边逃开?
他不会允许,他绝不会允许。
种种复杂情绪混杂在一起,令他胸口生闷,忍耐就快到了极限,他要让她真
真切切的明白,此时此刻,她是属於谁。他想确确实实的证明,她的身体,那最
深处的秘境,她的柔软娇嫩,不容他人觊觎,不容他人染指。
他狠着心,不为所动,可见她这样,他的动作却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自嘲
的扯了扯嘴角,握在脖颈处的大手缓缓的滑下,再一拦腰将这纤瘦的人抱起。
他没有心软。
血液在不安份的窜动。
他怎能放过她?他不会放过她的。
墨九被抱回了男子的住处,抱回了她醒来时所待的房间。
这一路上,她失神的睁着一双泪眼,在男子怀里抖索个不停。之前那番种种,
对她而言,是不小的惊吓,所以一时回不过神,即便走出了石室远远,她也是浑
然不觉。
直到被一股不算温柔的力道抛上了床,她才猛的惊醒,迟缓的转动起脑袋呆
滞的看向四周,下一刻,她就对上了一双阴霾的眼。
再下一刻,她狠狠的一颤,接着手脚并用,两滚带爬的跳下了床,可惜,这
双阴霾眼睛的主人就站在床边,他一伸手臂,轻易的将她拎了上去。
墨九趴在床沿,一动不动的僵硬着。她离开那个地方了?是他带她回来的吗?
他没有继续,他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他停手了?他放过她了?可是为什么……为
什么他的表情如此可怕,脸色如此难看……他好像很生气,好像比之前更生气。
他不言不语的,只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她。他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墨九突然意识到,眼下,她在他的住处,他的房里。她与他共处一室,没有
旁人。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要做什么?她还是逃不过,是不是?
仿佛在印证她的想法,男子突然开口了:「不能就这么饶了你。若是就这么
饶了你……那日子岂非是太好过了!」
这话说的恨恨,咬牙切齿似的,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故意说与她听。墨九
细微的一抖,紧张不安的目光频频落在远处的门口。
怎么办……怎么办……她就知道,他是不会放过他的。那些惨痛的记忆,此
时纷纷的涌上来,她好怕……谁能来救救她……
「没我的吩咐,下人不敢进来。茶庄那边出了问题,风乔连夜赶了去,怕是
今日都未必能归。就算他在这里,他也定会赞同我的话。」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像是看穿了她脑中所想,「所以,没人帮的了你,没人救的了你。这里,就只有
我,和你。」男子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有旁人在场,你不喜欢,那么我如你所愿,你觉得好是不好,嗯?」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墨九在心中大叫。令她痛苦,是他的快乐吗?为什
么他要这样?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乌少正已经没什么耐性,他沈声命令着,语气压抑,带着甚多的烦躁:「把
衣服脱了。你最好识趣一些,别再惹怒我。」
墨九僵了半晌,一只小手抖抖的伸出来,摸索到领口,开始解衣衫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她手势不稳,一排衣扣解了好久。艰难,迟缓的脱去了外衫,顿了顿,
一不小心便瞥见了男子脸上的不耐,她不敢停,抖着小手继续解开亵衣的扣。又
是一颗两颗,又是艰难迟缓,浅色的亵衣被褪了下来,转眼,雪白的身体上就只
剩一抹肚兜。
她无法再继续了,嘴巴张张闭闭,却吐不出来半个字。耳边,男子的声音响
起:「在等什么?在等我亲自动手么?」
饱含压力威胁的一句话,令墨九的神经瞬间绷的死紧死紧。她只能闭上眼睛,
伸手向后,一下,两三,三下,打在脖颈腰背的两处结终於被拉开。作家的话:
本章中大禽兽那句:他都该死的在意!我码的时候,鸡皮疙瘩抖的一身一身啊~
好像是有点恶俗的肉麻,但是没关系,恶俗的我很爽~好了,下一章该进入正戏
了~
第116 章、来好好算算账(三)微h
墨九光裸着上身跪坐在床上,两条细瘦的手臂环在胸前,堪堪遮住了些外露
的春光。
床前站着的男子似乎并未满意,他沈沈的扔出了两个字:「继续。」
继续?可是……她已经脱了衣服,脱了兜儿……她的身上就只有……
墨九怯怯的抬起脑袋,怯怯的看了男子一眼,他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可喜,她
犹豫再犹豫,咬了咬唇,慢腾腾的移动着手臂,将小手搭上了裤腰。
她身上就剩一条薄薄的亵裤。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光溜溜,但是被
迫是一回事,自己主动又是另一回事。她实在是无法面对,可若是惹怒了他,非
但自己的下场不好看……岳哥哥……岳哥哥还在他手里……
她不敢不听他的,也不能不听他的。磨磨蹭蹭的拖下去,只会延长这难堪的
过程。这样一想,墨九便横下心一咬牙,飞也似的把亵裤脱了下来,再飞也似的
将身体蜷成了一团。
这缩头缩脑的姿态只持续了一会,男子又开口了:「躺下。」
她就像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想要维持这般姿态却是不能,男子的命令就
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她身不由己的被这股外力驱使,唯有将那急於掩藏的内里,
缓慢的展开。
男子一弯腰,上了床。他单手「啪」的撑在她的脸侧,双腿分开,跨在了她
的腰际。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滑下,扫过她的鼻子,扫过她的嘴,仿佛是在审视,
看得极为仔细,往下到她的脖颈,再往下到她的胸前,沿着凹陷的曲线到了小腹,
最后,停驻在她隐秘的腿间。
墨九觉得这两束目光似是带着刀,轻轻重重的在她身体上一路刮下。心尖儿
颤颤的,她平躺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就像一尊白瓷做的人偶。
脚踝突然被用力抓住,墨九一惊,差点尖叫出声。抓着她的手,松了松又紧
了紧,几下过后放开了她的脚踝,摸上了她的小腿。
小腿之后是膝盖,膝盖之后是大腿,到了大腿它就转往内侧向着腿心而去。
墨九条件反射的一并脚,大手停了停,倒是退了出来没再深入,接着它慢条斯理
的抚过了一片柔软毛发,抚过她平坦的腹,再经过凹下的腰,继续向上。
墨九被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怕不怕,眼睛闭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眼睛闭起来,
触感就更敏锐,当身上的大手游移到胸口的时候,当厚糙的掌心擦过了乳尖,她
便不由自主的轻颤。
大手明明是温热,可墨九觉得,它所过之处,只留一片凉哗哗。不知道男子
想做什么,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因着未知,所以更恐惧。
大手还在她身体上流连,这一次,它由上至下,经过了稀疏的毛发,直接探
进了她的腿间。
触到了两片娇嫩的花唇,它前后移动,勾勒着花唇的形状。墨九有些不适的
躇起了眉,她闭着眼睛,听见男子的声音响起:「第一个男人,是他?」
墨九没有作声,并非是不想回答,只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她一时未能领悟
过来。见她沈默,腿间的大手猛的一刺,墨九「!」了一声,这一受痛,令她下
意识的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张阴沈沈的脸,上面一双幽暗的黑眸正盯着她,菲薄的唇一掀一动,
又吐出了一句:「你第一个男人,是他。」
第一个男人?……
腿间的疼痛,余韵未消,她是呆呆愣愣,木木然然。
「不明白?破你处子之身的人,第一个进了这里的人,是他,对不对?」男
子边说边转动着指尖,意有所指的往内顶了顶。
墨九瑟缩了一下,有些明白了。第一次的赤裸相对,第一个碰触她私密的人,
在言府那一夜……他口中的「他」……是在说岳哥哥吗?
提及到那一夜,提及那般隐秘的事,即便是有点不合时宜,但墨九心里还是
忍不住的升上了些羞意。
他为什么会问她这个?这……这要叫她如何回答呢……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是在回忆那一夜?还是在怀念与他翻云覆
雨的滋味??」男子粗声粗气的质问,眼神厉的仿佛要穿透了她。
他的手横在她最脆弱的地方,令她心生畏惧,墨九不安的垂下了眼帘,无措
的喃喃:「不……我……我没有……」
她顺着他的意思,开了口说了话,可他依旧黑着一张脸,半晌过后,他冷冷
开口:「哼,第一个男人,就如此难忘么?」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怪异,声音也有些怪怪的。话一说完,他就用膝盖顶开
了她的腿,大手拉开了两片贝肉,指尖在穴口徘徊了几下,再倏地刺了进去。
「唔!」墨九疼的一颤,从内到外都绷的紧紧。要开始了吗?他要开始折磨
她了吗?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再痛,再难捱,她都可以忍的。等他发作完了,
等他折磨够了,他是不是,就会放了岳哥哥了?
墨九做好了准备,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巨大痛楚。腿间的手指进出了几下就退
了出去,接着她腰上一紧,身体被男子翻了过去趴在了他的身前。
晕头晕脑间,两脚又被分的大开,男子的衣衫拂过她光裸的臀瓣,两片花唇
再次被拨开。粗粝的手指时而在穴口擦动,时而进去里面深深浅浅的抽插。墨九
闷闷的哼着,咬牙隐忍,忍着忍着,却渐渐发觉了异样。
手指进进出出的,一下一下的擦过穴口,越滑越上。指尖辗转着突然大幅度
的刮过另一处隐秘,令墨九狠狠的一震。
那里……那里是……他……他究竟要作什么?!
一丝寒意从尾骨处飞快的掠上。就在这时,男子压低了身体,指尖边在紧闭
的菊瓣上绕圈,他的唇边凑近了,在她耳边吐息:「这里,还没有人碰过,是么?」
墨九楞住,听着他在耳边继续说着:「其实交合欢好,花样繁多。极致销魂
的地方,不是只有一处。今日,我们便来试一试,可好?」作家的话:欲知菊花
台不台,且看算账系列之最终回……(边挖鼻孔边飘过)
第117 章、来好好算算账(四)h ,慎
墨九僵硬的趴在男子身前,简直是惊的无法言语。
他……他在说什么?她不懂,她一点也不懂……
就在她怔楞间,男子的手指突地加了力道,指尖破开紧闭着的菊瓣,用力的
钻了进去。
「啊!」怪异的不适,悚然的恐惧,令墨九惊叫出声。
他的所言所行,远远超出了她所能的想象。那个地方……平日如厕,出的是
秽物……他居然……他居然……
墨九慌了神,拼命的向前爬动想要挣脱,男子迅速伸手箍紧了她的腰,手上
还在持续发力,想要进的更深。
「不舒服么?不舒服就放松些。」
「疼……唔!不要!我不要!!」墨九动弹不得,只能狂乱的尖叫,感觉到
手指越钻越深,却是毫无办法。
「一会入进的东西,可比现下的这个大得多了,你若不听话,便要多受苦,
明白了?」
闻言,墨九大骇。他是说……他要……要对她……
之前,她已想到了几种可能,可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这般。这便
是他要施与的惩罚??疯了……他是疯了吗?他不光是暴戾,残忍,他还是个疯
子!
小小后庭处的嫩肉紧缩在一起,男子虽然进的艰难,但一番折腾下来,还是
被他钻入了两段指节。指尖转动着退出几分再进几分,就这样来回了一阵,粗粝
的手指退了出来,男子松开了裤头,将腿间的硬物抵上了那雪白的臀瓣。
「不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臀缝间火热的触感,待墨九意识到
那是什么,它已压上了她后方的菊洞。对准了一圈嫩肉磨了又磨,缓缓的将其顶
开,再毫不犹豫的往内挤。
「你且好好记着,这「第一次」的感受。」幽幽的说完这一句,男子双手握
住了两片软嫩的臀瓣,一个猛力挺进。
「啊!!!」尖叫声是撕心裂肺,下身像是硬生生被破了个大洞,墨九抖的
仿若风中落叶,眼前瞬间一黑。
黏腻的血,迅速从交合之处流了出来,刺目的红,染上女子的腿根,再沿着
大腿流下,沾上了床被,也侵染上男子的眼底。
想当初安,言,温三家为了保全自己,将乌家推上了风口浪尖,讽刺的是,
当乌家重振之时,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立刻俯低了姿态,转而向他摇尾乞怜。
钱财也好,女人也好,既是送上门的百般讨好,他又何乐不为?他还不急,
复仇快意他要慢慢品尝。姝园里的女子都是破身之后再被送进府中,他是无所谓
什么清白,这不成文的规定,只为羞辱。
眼前的这片暗红,从身下人的腿间流出,仿佛是她的处子之血。她痛苦的反
应,像是在历经破身之痛。此时此刻,她因他而痛,此时此刻,她在他身下,与
他紧密相连。
淡淡的血腥味传入鼻前,好似安抚了那些焦躁,怨忿和不甘。即便只是臆想,
却令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情欲膨胀,冲撞在四肢百骸,集结成了一只急欲
出闸的兽。包裹着他的地方,与那花儿般的蜜洞不同,一样的温热,不一样的紧
窒。即便让他疼痛,他却甘之如饴,就着血液的润滑,他挺腰抽送。
喘息声声,热意奔窜,他一下一下的动作。深深的挺进,再整根的抽离,他
的速度不快,但掠夺的彻底,他的表情专注,仿佛要将他的全部烙在她的身,烙
进她的心。
墨九的手脚没了半点力气,她瘫在男子的身下,疼得是死去活来,连叫也叫
不出了。后庭的异物像是将她整个儿的贯穿,五脏六腑都被搅碎,每呼吸一次,
都是艰难万分。异物在重复的侵入,不断的在体内搅动,她的下身已是麻木,没
了半点知觉。
说无知觉,也不尽然,她唯一的感知就是这剧烈的疼,这难以忍受的痛。身
上好一阵冷又好一阵热,冷汗从额上滚下滴进了眼睛,又酸又涩,喉咙口有什么
在翻涌,她痛苦的张着嘴,止不住的干呕。
好疼……好疼啊……她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鹅蛋小脸白的慎人,上面一片湿润,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汗。她想要求
他住手,她想要求他停下,可她只听到自己微弱的喘息。眼前一片明暗交错,扭
曲着旋转,越来越快,再「砰」的一下炸开,变成了一片支离破碎。
耳中的轰鸣声渐渐远去,就如她的意识一般。体内的硬物还在进出律动着,
墨九气若游丝,无力的阖着眼,接着,便没了知觉。
黑暗,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脚步声重重,呼吸声急促,没有方向,可她
不敢停下。
她在黑暗中奔跑,前方突然出现一点火光,火光中显出了一个人影,那熟悉
的身形,叫她心中一喜。
岳哥哥?是你吗?
她高声唤着,用尽全力奔去。
近了,近了,她清楚的看见那张清俊的脸,他穿着一身浅色长衫,闭眼站在
那儿,一丝血色从他额头流下,转眼就淌满了整张脸。鲜艳的红,从浅色衣衫下
渗出,一团一团的簇拥着迅速扩散,染透了衣衫的每一寸。
她猛的停下了脚步,惊骇的看着鲜血顺着男子的下巴滴落,浓黄白稠的液体
突然从他的眼窝里喷出,清俊的脸庞一下子变的凹凸不平。伤痕交错,血肉模糊,
数不清的小虫扭着动着从伤口处,从皮肤下钻出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脚步只停了一停,焦急的再迈开,她拼命的往前冲。手臂伸出,只差一点就
能摸到男子的衣衫,就在这时,有一股大力缠绕上她的身,困住了她的手脚,将
她用力的向后拖去。
挣扎间,她摔倒在地,想要爬起来,可那股莫名大力压住了她的身体,她动
不了了,一时之间,连呼吸都是困难。
放开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疼痛,排山倒海般得席卷,像是有一把刀在一下一下割她的肉,砍她的骨,
刀锋碾磨着她的筋肉,劈开了她的身体,戳刺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感觉到身体里
有什么在飞快的流出,滚烫的触感,咸涩的腥味,血,那是她的血。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想要呼救,她抑制不住的尖叫,这一声,冲破了黑暗。
鸦翅般得睫毛几下剧烈的颤动,墨九缓缓转醒。作家的话:怕有童鞋会觉得
不适,所以这菊花台的过程就不详细写了……小九子哟你的NP之路不是那么好走
的哟~
第118 章、不堪
外面的天色已暗,房内燃上了蜡烛。
眼皮重的似灌了铅,勉力掀开了眼帘,墨九一醒来,钝钝的痛楚便由身上迅
速传达到了脑中。
这份痛,激的她逐渐清醒。身下趴着的依旧是床,只是光裸的背后多了件衣
衫。后庭处疼的厉害,有东西在进进出出,虽不似之前那般剧烈,但伤到的嫩肉
被碰触拉扯,令她重新冒出了冷汗。
……还没有结束吗?
墨九绝望的想。
她晕过去了吗?她晕了多久?
为什么要醒来……她多么希望,她能晕的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她就不用
清醒的面对这般折磨,清醒的面对这番不堪。随着神志的回复,疼痛也跟着加剧,
至少晕去能无知无觉,晕去就不用面对这一切,她不要醒来……她宁可永远也不
要醒来……
眼泪扑簌簌的流下,墨九无声的哽咽,这时一只大手突地从旁里伸出来,为
她拉上了滑下肩膀的衣衫,也让她猛的一惊。
她这才发觉,原来床前坐了个人。抬眼看去,她又是吓的一抖。拉整过衣衫
之后,那人就收回了手,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未言语。
墨九怔怔的看着面前一张脸,一会过后,眼里的泪掉的更凶。
他回来了吗……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吗……
他现在在这里,看到了她这个样子……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哭着哭着,墨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撑起了身体,她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不要!二少爷你……」
短暂的停顿过后,男子边继续手下动作,边面无表情的开了口:「你的伤处,
不上药怕是不行。」
墨九一眨眼一咬唇,脸上又添一道泪痕。
「大夫一会便到,究竟如何,待他看过便知。」
大夫要来了?大夫看过之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不想,她不想让别
人知道。况且她伤的地方……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要她露着屁股给大夫看那
个地方……她哪里有这个脸。她不要……即便是疼死,即便是再严重,她也不要!
墨九揪紧了手下的床被,哑着声低低的说:「可不可以……我……不看大夫
……」
闻言,男子停下了动作,不带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嘴里冷冷的扔下一句
:「大夫看过才能对症下药。你若有心寻死,没人拦你,只是白白浪费了这膏药。」
墨九瑟缩了一下。他的语气冷厉,他的表情漠然,他说若要死莫浪费了膏药
……这些都让她心中刺痛。
看到她脸上的畏惧,看到她眼中的委屈,看到她不言不语,只沈默的落泪,
乌风乔沈沈的吐出一口气,伸手再蘸了药膏,重新涂抹上肿起的菊瓣。
虽然他的动作并不粗鲁,虽然药膏带着凉意好似缓解了些热辣,可原本疼的
麻痹的嫩肉再度被撑了开,那些撕裂伤处再度被扯动,墨九即便咬牙隐忍,还是
忍不住的!!抽气,止不住的发着颤。流出的泪水,不光是因着疼痛,还因着羞
耻。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光是知晓了一切,连她最为狼狈最为不堪的模样,
也被他瞧见。
她不愿给大夫看,可眼下她就这样坦露在他面前,他还在为她上药……
他伸手进去那个地方……为她上药……那么脏的地方……
她好难受,她真的好难受……
「呜呜……」小小的鼻子抽动着,墨九哽咽着还是哭出了声。
乌风乔涂抹完了收起了药盒,听到这泣音,那冷硬的眉眼有了些微的变化。
大手缓缓伸出,眼看着就要触及女子脑后的发。可下一刻,它却硬生生的顿在了
半空。
她伤的不轻,大哥定是气急了才会这般,那一日,连他自己也险些失了理智。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原来,她竟是想着要走。她想与乌岳一起,去到
偏僻的小镇,远远离开乌家,离开大哥,也离开他。
那些软语温情是假的么?那些乖顺,那些笑靥也是假的么?与他相处的每一
刻,每个点滴,都是假意迎合?她对他……一丝留恋也无?
她在府里失了踪影,茶庄那边恰巧也出了问题,公是公,私是私,他一向分
的清楚,不是么?他出府处理,脑里却来回重复着白天那一幕,他是第一次分了
心,一夜都未合上眼。
心如止水,却为她悸动。因为她,他尝到了怒不可遏的滋味。是惊,是怒,
是恨,是妒。因为失望,因为欺骗,因为不欲相信,因为心中避而不及的刺痛,
因为……背叛。
夜幕再降临之时,他赶着回来,乌伯说她人已归府,才刚跨入她的住处,就
见她裹着床被,无知无觉的晕在大哥怀里。
大哥将她放下,未留只字片语,便沈默的离开。他看着眼前这一张惨白的脸,
后来,他看见了她的伤。他做不到冷眼旁观,於是他为她清理,擦拭血迹,大夫
还未赶到,他便取了药盒,先为她上药。
再后来,她转醒。
醒来之后,她闷声落泪。见着他第一眼,她眼中的恐惧揪疼了他的心。怒未
停,恨未消,可此时此刻,他却是狠不下心。
指节曲起紧握成拳,乌风乔缓缓收回了手,尽力将语气放得淡淡:「得到教
训了么?」
墨九的哭红了鼻子,咬红了唇,可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血色,她边抽泣,边微
弱的喃喃:「我……我错了……我不敢了……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怕了也好。至少她不敢再想着离开这里,不敢再从他们身边逃开。
「我……我害怕……我想走……可是……可是二少爷送我花……对……对我
好……我不走……我不……不想了……可你们……你们不听……我……岳哥哥…
…你们……看见……」
眼前的人儿哭的都要透不过气,话里伴着抽噎,说的断断续续。这不甚清楚
的话,却让乌风乔楞住了。她是在说……
她后悔了,她不想走了,是这样的么?
他该信吗?他该在乎吗?可如果不是,为什么心中升上了异样?
「你……」他难得的语塞,他像被施了定身之术。因着这一言一句,那些燥
动,不甘被轻易安抚住,胸口鼓动得激烈,那些盘旋的阴霾正在逐渐的消散。
他可以信她么?他可以么?作家的话:其实本来想让二少加入一起虐一虐的,
后来想一想二少的好人形象好不容易在小九子心里扎根了~再说乌家两个主子一
起虐……那小九子岂不是要绝望死了~
第119 章、烧退(一)
只可惜墨九无法再言语,也无法给他答案,因为她再度晕了过去。
当大夫赶到,看清了床上人的脸,他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又是她又是她,他
就知道。怎么这个女子如此的多灾多难?
额头滚烫,面红气热,汗出,是寒热之症。
大夫看完了就要起身,却被旁边站着的男子拦住。
二爷的脸色……不是很好。大夫心里边疑惑的想着,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床
上女子的下身。
二爷的意思是……要他检视这里?才刚掀起了女子身上盖的衣衫,一旁男子
的目光就像飞针似的「唰」的刺过来,让大夫的手轻轻抖了一抖。!……男女授
受不亲是没错,可他是大夫啊,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不看他又如何确诊?
大夫心中十分无奈,顶着无限的压力,掀开了女子身上的衣衫。这一看,也
是吃了一惊,不过他行医已久,惊过之后,也是心中了然。
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府中,多多少少会出些这样的事。
身旁男子的表情如冰,大夫也不敢再细看。女子已发起了高热,外敷内服,
需得双管齐下。先开了药方子,再叮嘱了一番,大夫就背着药箱退下了。
墨九这一烧,足足烧了三天才退。这三天,她大多时候都是昏睡着的,只有
在上药的时候,她才会痛的醒来,神志不清的喃语了几句,抽泣了一阵,就再次
不省人事。
这三天,喂药,上药,乌风乔都是亲力亲为。直到墨九的高热退下,伤处有
了些好转,他才转而让山儿接手照顾。
山儿心里那个堵啊,可她是个丫鬟,只敢怒不敢言。之前断了骨头,破了脸,
烂了手烂了嘴,这一次,大少爷换了地方下手,这手脚呢是完好,可完好之下藏
着惨不忍睹。每一次上药,听着那痛苦的泣声,山儿的手都是颤的。
墨九清醒之后,乌家大少爷来了。见了他,墨九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拼命
缩着身体,连大气也不敢出。乌少正也未勉强,只是沈默的坐在床前。你不出声,
我也不敢出声,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开口,许久之后,他再一言不发的起身,一
言不发的离开。
乌家二少爷也是日日来探。同样的言语甚少,但面对着他,墨九的心情是极
不一样的。
她看得出来,他还在气她,怪她。但那日见着她之后,他没有骂她,更没有
动手责罚她,相反的,他一回来就来看她,给她上药,还为她叫来了大夫。他天
天来她房里看她,虽然表情是冷冰冰的……山儿告诉她,她发热的时候,是他亲
手照顾她的。
於是,墨九趴在男子膝盖上,喝下了他递来的最后一口药汁,犹豫一番之后,
她轻轻的说:「二少爷……你别生我的气……」小脑袋垂了下来,声音也是越来
越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乌风乔正伸手将药碗搁上一旁的小几,听了这话,他手下一顿,一会过后,
他取过边上放着巾帕,按上了女子的嘴角:「错在哪里,不敢什么?」
虽然他态度冷淡,但是他的动作轻柔,墨九觉得眼里有些发酸:「我……我
不该……不该想要走的……」
乌风乔拭去了小嘴边上的药汁:「你想走。所以那些应允我的,全是谎话。」
墨九摇着小脑袋,嘴里急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谎话!是我错了……我…
…我不走……我不想走了……真的!」
「你是在告诉我,你后悔了么?」
墨九急忙点头。
乌风乔久久都未言语。一阵过后,他再度开了口:「为什么?」
墨九一愣,她看到眼前一双幽深的眸中,闪动着点点微光,似乎有一种莫名
的情绪,在盘旋,在酝酿,她听到他低沈的声音,缓缓在说:「你说你后悔,为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害怕失败的后果,也许是因为她害怕连累了她不愿连累的人,
也许是因为心中没来由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她有点点,些些的舍不得。
「因为……因为二少爷对我很好……所以我……我……」
男子打断了她的支吾:「所以你觉得有愧於我,更怕连累那个带你出府的人。」
「……是……不……不是……我是……」他的话好像是对,但又好像不全尽
然。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千言万语缠成了一团乱线,她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
如何表达。
「你说我对你好,所以你感激。换作了他人,你也是一样。是我还是别人,
与你来说,没有区别。因为感激,所以心中有愧,若是抛去这份愧,你早就一走
了之,不是么?」
「不是不是……」这番话,墨九听得不很明白。唯一明白的是,心存感激是
确实,但她的后悔,并非只因感激,也并非只因愧疚,「我……二少爷是好人…
…我不会……不会一走了之……我不走……我……我舍不得……」
最后几个字,墨九说的好小声好小声,她强忍着不眨眼,不让眼眶里含着的
泪水掉下。
三个字,说短也短,却不多不少。字字撞入了乌风乔的心里,激起了片片涟
漪。胸口处像有一只小手在抓挠,拨动出了不平静,带出了复杂滋味。有些酸,
有些麻,有些闷,还有一些些的满足。
伸手擦去了那眼角的湿润,男子的眉眼中掺进了几分柔软:「我想要的是什
么,那时问你你不知。那么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什么。我不要你的感激,也不要
你的愧。」
墨九扁了扁嘴,抽了抽鼻子,小脸怯怯的仰了起来又垂了下去:「二少爷,
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我错了……」
「这个,我也不需要。」乌风乔伸手握住了墨九的下巴,目光深深,锁住了
一双朦朦泪眼,「我要你留下,不为感激,不为愧疚。」
「没有假意,没有欺骗。」
「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第120 章、烧退(二)
经过了这番对话,墨九觉得,二少爷好像是原谅她了。
二少爷要她的「真心」,她便点头应了。她原本就已后悔,二少爷对她这般,
令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她也顾不得以后会是如何,眼下冲着这份感动,她是「
真心」的想要留下。
可她没有忘记,乌府的一间地下石室里还关着一个她心心挂念的人。
即便是相对无语,那个坏人还是每日都来。她也没有忘记,他说过,「算帐」
完之后,他会放了岳哥哥,会给他看大夫。
折磨已经受过了,为此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该是高兴了,该是满足了。
可为什么对於给她的承诺,他却是只字不提?
她听不到岳哥哥的半点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还在那间石室里。
不知道他有没有醒来,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大夫,不知道他的伤口包扎过没有,
血止住了吗?有没有上药?
她很担心,也很焦急,她已经捱过了最难捱的一段,那么岳哥哥呢?会不会
还在受苦?
所以即便害怕,即便恐惧,墨九还是首先开了口,打破了沈默。
要说乌家大少爷有没有后悔?那是肯定有的。
墨九昏迷烧足了三天,乌少正狠着心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管,不要
去问,不要去看。
不是想逃么?这就是代价!
不是胆子很大么?看你还敢不敢!
不是心心念念男人啊第一个啊第一次么?我就让你好好的记住!
想归想,心疼归心疼,在知道她醒来之后,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走去了她的住
处。
对她做下这事之前,他的心情复杂,对她做下这事之后,他持续的复杂。看
到她趴在那里,脸色憔悴了,身形消瘦了,精神萎靡了,总之是可怜至极,这复
杂里就多了分迷茫。
他不是该趁机训诫她一番的么?可看到她的痛苦,他也开始疼起来,心中涌
上百种情绪,突然间,他竟是无法开口。
他想要理清这复杂,在还未理清之前,面对着她,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所
以,他不勉强自己,他选择沈默。尤其当看到她一脸的惊恐万状,肩膀一缩再缩,
仿佛恨不得缩成了尘埃随风消逝,他便更是沈默。
他就这样天天的来,天天的沈默,天天坐在床前看着,看得时辰差不多了就
起身回去。
要问他在干什么,很简单,看她。
虽然也看不到些什么,最多只能看到一点头发丝一点衣衫角,但是不看又浑
身不对劲,唯有看过才能安神安心。
要问他想干什么,也很简单,他不知道。
他坐在床前时,想过这个问题,他在吃饭时,也想过这个问题,睡前想过,
早上睁眼时也想过,可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结果。
至少以目前来说,他想不出来。
那么……就先这样罢。他姑且就这样看着,等她好了之后……再说罢。
当墨九开口的那一霎,乌少正很意外,很惊讶,也很惊喜。可当她一张嘴就
是「岳哥哥」的时候,乌少正就着实的喜不起来了。
他阴沈沈的看了墨九好久好久,抿紧了嘴,缓缓起身走了。墨九并未死心,
待他隔日再来时,她继续开口继续是「岳哥哥」。
乌少正板着脸又是看了她许久,再「谑」的站起来,迅速掉头走了。
墨九是下了决心,鼓了最大的勇气。她想着,为了岳哥哥,她不可以害怕。
他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他日日来她就日日问,提醒他不要忘记他的承诺,她总
能等到个结果的。
可奇怪的是,就算他的脸色再难看,他依然闭着嘴不出声,就算知道她会说
什么问什么,转身过后他隔日依旧准时前来。
这情这景有些出了墨九的意料了,她以为他会骂她,吼她,凶她,叫她闭嘴
或是大发脾气,说些难听至极的话,或许……还会动手。
可是,他都没有。
他只是瞪她,瞪她,瞪她。
瞪完就走,没有二话。
墨九越来越焦灼,她没了办法,只得转而去求乌家另一位少爷。
可乌风乔的嘴也是闭的紧,转移视线的功夫也是了得。没几下,墨九就被绕
了去,等再想起时,她的二少爷早就走远了。
墨九心里很闷,先生教过,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极有道理的。她开始拼命的
吃饭,拼命的睡觉,喝药也喝得飞快。虽然不记得去那石室的路,但是无论如何,
总是在这乌府里面,她自己去找,总能被她找到的。
当动一动身体,牵扯的疼痛没有那么剧烈的时候,墨九就勉强爬下了床。
勉强站直了身,才刚走出了一步,「噗通」一声,她就狠狠摔倒在地。疼的
是呲牙咧嘴,泪流满面,一时之间动不了也叫不出。
后来,还是山儿听到了动静,飞快的将她扶上了床,当日,也是山儿,理所
当然的将这事上报给了两位主子。
对着二少爷,她没敢说实话,趴在床上没几天,她就故技重施。当然,勉力
而为,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一次,她摔下的时候磕到了伤处,鲜血渗出,才
开始愈合的地方又再度裂开。
乌家大少爷先知晓,他怒气腾腾的冲进墨九房里,终於开了口。他大概表达
的意思是:你是否不要命?如果再折腾,我就折腾你的岳哥哥。
墨九正疼的眼冒金星,本来心里就憋得难受,再听到那个害她变成这般的罪
魁祸首用她最害怕的事情来威胁她,眼泪顿时似泄洪般的喷涌,她边哭的上气不
接下气,边表达出了她的决心:如果岳哥哥被折腾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
乌少正脸也僵了,嘴也抽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奔腾的情绪,黑着一
张脸扭头走了。
想殉情?不要做梦了。我还不信了,我会治不了你。
一个时辰过后,他又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同时还语气阴森的扔下一句话:
我从言府里接来两个人,你再折腾,我不光折腾你的岳哥哥,我连着她们一起折
腾!
第121 章、喜极(一)
言……府?言府里的人?墨九听闻,愣了一愣。
只见乌家大少爷阴着脸,高声吩咐门外的家丁去将院子外的人领来。不消一
刻,脚步声渐进,房门口现出了一个女子身影。
墨九顿时懵了。
这……这是在做梦吗?还是因为疼痛,令她的神智甚不清醒,所以她才在这
里,在这一刻,见到了日思夜想却触手不及的人?
墨九的双唇抖的厉害。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女子身后又钻出了一个人。
「傻九!」
大叫一声之后,这人便直直向着床这边扑了过来。
墨九一震,嘴抖的更厉害了。表情呆滞,眼里却迅速的潮湿,一张嘴就「哇」
的哭了出来。
扑在床前的人紧紧拉着墨九的手,泪珠子一颗颗的掉,站在门口的女子,眼
也不眨的看着房里,手里捏着巾帕不停的擦着眼角。
一时之间,泣声在房内此起彼伏,三双眼睛相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语未
言,泪不停。
对於墨九的身世,乌少正早就是清楚的。他也知道,在她心里,谁是重要。
所以他亲自去了言家。对他而言,这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可对她而言,却是意
义重大。威胁也好,手段也罢,只要能令她乖乖安分的养伤,那便行了。
乌少正皱眉看着这一幕「泪洒重逢」,默不作声的离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墨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也有着掉不完的泪。她紧
抓着张妈与丹儿的手,说她的不舍,说她的难过,说她的想念。丹儿也振作起精
神,开始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问她过的如何,问她在这里可否习惯,问她当日
为何不告而别,埋怨她一走就是毫无消息,连个口信也无。
说来话长,墨九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该从何处开始解释。那些难捱的日子,
那些伤痛,她不能说。那些孤单,那些害怕……求助无门,不知何去何从,她也
不能说。
她过的如何?她过的算好吗?
一言难尽。
她只知道,如今能见着她们,已是极大的欢喜。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只放在
心里便好。她不可以让她们担心,不可以让她们因她难过。
张妈听着看着,只语带颤抖的说了一句:「傻孩子,难为你了。」
只这一句,就让墨九失了声音。百般滋味混杂在一处,泪流的汹涌,她哭得
就像个无助的孩童。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山儿进来过,看到房里多出了两个陌生女子,没一会,
也是了然。这两个,便是她时常挂在嘴边的人吧……在受伤时,在昏迷时,她翻
来覆去念叨的就是两个名字。她还从未见她喜悦如此,哭着笑着,仿佛连眼泪都
不再苦涩。山儿站了不久,眼眶泛着红,悄无声息的掩上了门。
再过了一阵,乌风乔来了。对於房内这一幕,他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张妈
看见了来人,她做事已久,从言家一路来到这里,看见的,听见的,想一想,也
就明白了。她拉着丹儿一同福身下去:「见过二少爷。」
乌风乔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接着略一点头:「无需多礼。府里已准备了
空房,两位就先住下吧。」
丹儿咕噜噜的转着眼珠,好奇的打量着身前的男子,张妈再福身谢过:「是。」
说完就要拉着丹儿告退离开。墨九茫然的眨巴着眼睛,伸出了手还未来得及开口,
就见张妈对她福了个身:「小姐好生休息,老奴明日再来。」抬头深深的看了她
一眼,张妈就带着丹儿退下了。
乌风乔稳稳的步至床前坐下,抬起了小脸端详了一阵,躇眉道:「既是高兴,
怎么又哭了?」
墨九从怔楞中醒神过来,飞快的抹了一把脸:「没有,没有,我是……我是
太高兴了……」
白嫩小脸上被刮出了红痕,乌风乔一把拉住那不知轻重的小手,用自己的指
腹轻轻擦着小脸上的泪痕:「人已经入了府,若不想她们忧心,就好好的养伤,
嗯?」
墨九乖顺的点头。想到之前那人的所言所语,她焦急的拉住了身前男子的衣
袖:「可是……可是大少爷说……说会对她们……」
「是么?他是这样说的?」
墨九拼命再点头,眼里又急出了水汽。
乌风乔擦净了小脸上的泪痕,低声安抚道,「只要你乖乖养好了身子,大哥
他定不会做下什么过分的事来。」
「是这样吗?……」墨九咬了咬唇,急急的再问,「那……那我若是好了,
她们……她们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她们在言府做事。理应是要回去的。」
墨九闻言,脸色一黯。
乌风乔知她的忧虑不舍,手指抚过了细致的脸颊,缓声道:「两个下人,言
府也是不缺,乌家尚还养得起。」
「待她们的卖身契送来之后,就留她们在你身边照顾,这样可好?」
墨九睁大了眼睛,仿佛是难以置信。二少爷准她们留下来?还要赎回她们的
卖身契?她又能和张妈丹儿在一块儿了?
从此之后,她们在她的身边,天天见日日见,每时每刻都能见到……
好,好,好。墨九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的好。她情难自制的扑进了男子怀里,
双臂圈住了他的腰,惊喜伴着感激,太多太深,叫她轻颤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乌风乔拥住了那纤瘦的身体。虽然他不懂这份牵绊,自打娘亲去世之后,除
了大哥与她,就再没了能让他为之挂牵的人。若知会令她如此欢喜,他该早些使
言家把人送来。况且这样一来,她便无心再去念及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不是么?
「谢谢二少爷,二少爷……待我那么好,二少爷是个好人,谢谢二少爷,二
少爷是最好最好的人……」墨九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激,她只能闷在男子怀
里,颠来倒去,重复的轻轻说着这一句。
乌风乔心中柔软,抬起了这一张泪眼迷蒙的小脸,扶住了她的脖颈,深深的
吻了下去。
他知道,对於情事,她是懵懂不知。
他亦如是。
他也知道,她会明白的,明白他的心意,同时也给予回应。
日子还长,总有那么一天的。作家的话:二少是生意人,所谓以退为进,就
让大少扮了坏人~而他在小九子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几分啊~
第122 章、喜极(二)
不得不说,乌少正的这一举动确确实实戳中了墨九的软肋。她一边听着二少
爷的安慰,一边还是心存着忌惮。急还是急的,担心还是担心的,可接下来乌家
大少爷再出现的时候,她倒是不敢再提「岳哥哥」了。
她不敢再问上只字片语,也不敢再暗自逞强,就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他。她知
道他发作起来,可是不管不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等自己好起来。张妈和丹儿的到来,对她而言,无
疑是「雪中送炭」。
心里高兴了,精神也好了,躺在床上的日子不难捱了,脸色也好了起来。有
了动力,吃下得东西多了,连张妈亲手喂下的药,仿佛也不那么苦了。
白天,张妈和丹儿守在她床边,照顾着她,陪她说着话。墨九恍然觉得,她
好像又回到了言府的小院落,那时就是这样,她,张妈,丹儿,三个人,互相依
靠,相依为命。那时,饭吃起来很香,觉睡得很安稳,即便偶尔也会有难过,因
为娘,因为爹,但是在张妈的怀里,在丹儿的打闹下,什么不开心的,转眼就没
了影。
张妈了解墨九的脾性,做饭,喂饭,喂水,喂药,她都是亲力亲为。只是上
药这件事,她却是插不得手。
山儿很坚持。因为她明白墨九心里所想,被见到伤处,被知晓实情,她知道
她定是不愿的。所以对着张妈丹儿,她就模糊交待说墨九是挨了板子,至於为什
么会挨板子,详细的她也不知。至於上药,她便推说是大少爷吩咐的,她是丫鬟,
不做好自己的本责,怕是会受责罚。
张妈是明白人,一听便知这话的勉强,但她如今住在乌府,一言一行不能失
了规矩,乌家的主子好心将她们接了过来,对着府里的丫鬟,有些事也不好刨根
问底。
墨九与张妈说过的,说山儿是她进府之后管事的老伯伯派下照顾的。虽然话
是不多,但张妈看的出来,她对墨九也是上心。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张妈是识
趣,但丹儿就不一样了。
她看山儿极不顺眼。凭什么每日上药,要将她们赶出房里?瞧她拉拔着脸,
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她这是什么意思?她算什么?她还没搞明白么?她们才
不是外人,这房里的外人,只有她一个好不好!
况且丹儿与墨九从小一块长大,墨九对她一向依赖,大事小事都听她,顺她。
如今看到墨九对另一个人显出了无限信任,这丹儿的心里怎么地的就是不舒服。
再看山儿与她相处,仿佛连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是知会,这心有灵犀的样子,
像是了解她比自己更甚。这叫丹儿心里更为的不痛快。
她才认识傻九多久?有自己时间长么?自己可算是与傻九同穿一条开裆裤长
大的,对於傻九的事,她又了解多少?知道多少?
再者看到墨九受了伤,无论事情缘由是何,总是主子下了令,才会挨了板子。
丹儿知道墨九不是会招事儿惹事儿的人,於是心里不平,便对这乌家有了些想法,
对乌家的两兄弟有了些想法,连带着乌家的丫鬟,她也是着实喜欢不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墨九身上的伤逐渐好转。平时几乎不怎么觉出疼了,只有
在如厕的时候较为痛苦一些。一日,天气晴好,张妈端了墨九换下的衣裳出去清
洗,房里只剩丹儿坐在床前削梨。才刚削完,房门口跨进了一个男子。
第一眼看去,丹儿傻了,这……这是个什么东西?第二眼看去,丹儿呆了,
好……好美……原来乌府里还藏着个这样的人物。
只见来人轻飘飘的迈到床前,看着床上人,浓密的睫毛一翻一翘,嫣红的唇
一勾一弯,「扑哧」的笑了:「哎哟,这是怎么了?挨板子了?」
丹儿被这笑容迷得晕眩,脸也红了,听到来人的声音,她顿时又清醒过来。
两只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边打量着,心中边暗想:怎么回事……眼睛嘴巴
明明是女的,可声音又不像是女的,这……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墨九低着头,没有说话。
来人在床边坐了下来,歪着脑袋眨巴了几下勾魂眼,颇有无辜的说:「一听
说小九子抱恙,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墨九不作声。那精致的眉眼又凑近了几分:「瞧瞧这小脸板的,怎么了?怎
么不说话?」
墨九还是不作声。邬尚煜再接再厉:「堂堂王爷亲自前来探望,不欢迎么?」
没一会,他一转眼珠,状似顿悟的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你这是在生气,在生我的气?」邬尚煜偏头四下看了看,一把抢过了丹儿
手里削好的梨,献宝似的递到墨九眼前:「来来来,吃个梨,我知道,我的小九
子不是这般小气的人。」